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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筆記][花邪同人](彼旅蜜月系)天外有天(56-60)

  五十六、天人之姿
  
  胖子是個愛嘴碎但不至於說到傷人話、想明器但是義氣仍優先的人,說他能「為友棄愛」我還能幫忙背書,但以他向來乾脆俐落什麼都用刪去法來決定結果的人,現在居然能這麼「頭腦清楚」地記憶一堆事情,還拿那些「教授論」來給我聽,雖說口吻沒錯原由也很正常,但我本能地覺得有點問題。
  
  但天鐵剛才沾過身了,似乎沒有變化啊!
  
  ──可是,還是奇怪!
  
  我盯著胖子在那比畫,終於還是問了句:「胖子,你還正常嗎?」
  
  「幹啥?」
  
  胖子斜瞄我一眼:「胖爺再怎麼樣都肯定比你正常多,單以純爺們這部分嘛……」
  
  我一聽,這胖子就只會用這點來笑?真該狠踹下去了!才要舉腳,就聽到胖子忽然揮手:「聽!」
  
  用這方法想轉移小爺注意力?門都沒有!
  
  我正想說,就發現背後的通道,相當於自機關上來時的方向,有細密的吱喳聲。
  
  「快站到石柱後!」
  
  胖子將我一推,自己也閃往另一個石柱。
  
  我還為他那麼精明有力地行動發愣,略歪了下才站穩,腳邊就有個東西「颼」地竄過去,因為我在石柱後,所以沒被撞上,但那瞬間已經夠驚人的!
  
  媽啊!老鼠!
  
  雖然沒有成千上萬,但是幾百隻肯定是有!而且這裡的老鼠又比得上田鼠,不是寵物店小白鼠那種袖珍型,看來就更肥了!西卝藏這裡雖然據估計老鼠不少──專家憑估,每平方公里就有約一萬隻,尤其藏北近年鼠患大增,逼得生態學家主張引進鷹來捕──因此有一堆老鼠藏在這山腹裡道我也能了解,但突然地湧出來,像逃難似的拚命向外衝是怎麼回事?
  
  雖然老鼠比較不會造成什麼危險,但突然幾百隻一波波跑過去也夠噁心了!我忍住氣,將牠們快跑完,才下意識地轉頭想向胖子問情況,誰知道一扭頭,卻不見人影。
  
  明明胖子應該就閃往離我不到兩公尺的另一根石柱才對啊!我剛才低、轉頭看老鼠時有一兩分鐘沒見他,怎麼現在就不見?
  
  這一急,我不由得將腳踏出石柱區想去尋他,才一踏離柱後,正巧便踩上隻急急竄出的落後胖大老鼠下卝半卝身,在老鼠「吱」的尖卝叫中我慌忙跳開,就覺得背後撞上什麼,眼前一黑就沒印象了。
  
  究竟有沒有暈過去我也搞不清楚,因為極度的黑卝暗既像是昏倒,又像是因為胖子不見時連光源也一起不見的狀態(沒辦法,之前被他擁有較多的照明光一拉就來了,也沒再多管),我腦子一片空白,一點意識也沒有,渾沌了不知多久,才感到有種淡淡的冷氣像滑過來似的。
  
  怎麼回事?
  
  我感覺到應該睜開眼時,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但隱約有較遠處縫隙落入的天光,因此再定定神去看後,才發現暗中有另個東西悠哉悠哉地游出。
  
  似乎是第一晚進來時就看過的蛇。
  
  我氣也不敢出一聲,看著那蛇爬行過去,大概最終找到牠自己的蛇道,一溜煙兒地鑽入。
  
  記得蛇捕鼠的能力比鷹更好。
  
  我對那些鼠群會逃竄自然也覺得合情合理,但那蛇來的方向倒是鼠群逃出去的位置,怎麼牠們反往蛇口逃去?也不知道被順便吃了幾隻。但看來那蛇應該才消化些前幾天的糧食,大約仍沒餓,所以不會有傷吧!
  
  結果,那些老鼠是為什麼逃出去?
  
  我呆呆地望著中,忽然聽似乎有幽幽細細的女子之聲在呼喚:吳──邪──
  
  不知怎麼,我還一瞬間覺得像秀秀的聲音,不由得吃了一驚。
  
  不可能,這哪有秀秀?會有的也只是魔女……魔女?
  
  莫名其妙聯想到時,我下意識地想去翻出匕卝首,卻突然像怎麼都摸不到一樣。
  
  不對啊!明明才碰過胖子──話說回來,我當時為什麼會「連鞘」地碰上他?鞘應該扣在臂上啊?
  
  「吳邪!」
  
  在跌跌撞撞也搞不清楚狀況中,我彷彿被人用卝力推了一把。
  
  陡然地,我眼前出現雖已降到很弱,但確實是明亮的光。
  
  小花正在我眼前──確實地說,是我躺著,他低頭看我所以在眼前。
  
  小花?
  
  我愣著,不能確定現在到底是昏頭昏腦狀態還是什麼。明明記得小花失聯、胖子突現、又鼠又蛇又魔音的不是嗎?
  
  魔音會產生幻覺……
  
  我記起這件事,暗暗掐了一記大卝腿──唔,有痛感。
  
  「吳邪。」
  
  頭上小花又輕喚了一聲:「醒了嗎?」
  
  是真的人?
  
  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往他臉上也捏一把。
  
  確實是保養得宜,即使在這乾冷的高原區也顯然柔軟光滑的膚質。
  
  「會痛呢!」
  
  小花輕輕反握住我的手,拿開捏在他臉上的勁頭:「你還記得究竟是怎麼了?」
  
  我被問了一次,反而呆了。
  
  有天鐵劍的是我不是?怎麼反而問我呢?難道我怎麼了?
  
  小花看我不說話,將我扶高了些,背靠在岩壁上,說:「剛才我們上來後休息一陣,你替我貼了創可貼,說要去探究下,就一路走進去。我看你剛上來時將匕卝首忘在地上,覺得不安全……」
  
  我打岔問:「我沒拿天鐵劍走?」
  
  「對。」
  
  小花撥開我因又水蒸又汗濡而黏成一片的頭髮,說:「所以我擔心你會不會也中了什麼。據你說,胖子跟你在升卝天卝道一帶聽過『魔音』,不是嗎?」
  
  「呃,是……」
  
  我吞口口水,想說,那些人物、聲音可看、聽得真切清楚──但胖子之前「撞魔」時似乎也對我呼來喊走的打,也許我看到的「胖子」就如同胖子那時看到的魔女?
  
  但是,我仍記得剛才……
  
  深深吸口氣想調勻自己說話氣度,就嗅到近距離中的微氣。在山道裡待了幾天,就算因為高原地區沒有太多運動的汗水,可仍有幾天下來積的體味,貼近時就特別鮮明了。但小花仍有種淡淡的體息隱在汗氣下,溫潤地像我每次都撐不到看見盛開,別名月下美卝人的那種花──所以,是真的吧!
  
  雖然不好讓自己帶著幾天沒洗澡的味道被抱住,但能確定那種懷裡的觸感、心跳的聲音都是熟悉時,多少可以放些心。
  
  轉念一想,又不對!如果會遇見像剛才胖子說的那些情況,就不能憑這觸感外型就認真啊!
  
  「邪?」
  
  在柔軟的聲音微訝住時,我才發現彼此氣息貼近──嗯,也許真該找到水源漱洗下才好──同時,喃喃地「不管那些人是不是演戲,只有你一定要是真的才行」那句話,已經出口。
  
  感覺抱住的手停了停,似乎有點有趣,但很快地,有柔柔的撫弄:「既然是你要求,當然會的。」
  
  能說出這種話的,絕對只有本尊吧!
  
  不過,有點令人窘就是了。
  
  肯定是剛醒來神卝智不清,不然我怎麼會說這種話?
  
  想著,我忙扭回原來話題:「所以,你說我之前也是中招了?」
  
  「應該吧。」
  
  據小花說,他很快回復部分體力後(又不是打怪,怎麼判斷我倒想知道),見我說了不走出光源區卻沒回來,就跟著找來,沒兩下就見我在前方徘徊,想叫人卻見我滿山道亂走,自說自話地像在練習劇情(N的,我哪可能有這嗜好?),他就跟著瞧,當好戲看(居然不叫醒我?實在沒天理!),然後見我像有人引導地一路深入,沒靠指揮就爬到這裡──依小花的身手自然也能跟上,等到了這一帶,他看我對著壁上比畫良久,也就等著,卻見我又突然躲入柱後──據小花說,只有老鼠出來是真的──他自然也隨著跳上一處較高的岩壁突出點,等到鼠群過完,我卻踩滑跌倒,他才趕在我沒撞到頭前將我接住。
  
  我聽了小花所述,有點奇怪。先撇開他沒即時叫醒這事不算(畢竟照情況推論,他目前為止是第一次看到「入魔」的人,依小花的性格是很可能「觀察」一番再決定後續),可小花說之前全只看我在唱獨角戲的那些片斷,我實在很難相信。
  
  難道那些清楚的對話,全是我的想像、那明確的壁畫,只是憑空而生的幻覺嗎、甚至胖子信誓旦旦說的那「道上流言」,都是我自己的擔心而「思成」的?
  
  一想到畫,我連忙轉頭去看,動作急又沒什麼力,才一站就倒,差點連小花一同拉下,好在小花反應還是快些地將我拽正。
  
  在被像待幼兒一樣地拍哄「慢慢來不用急」中,我抱著賭命的心扭頭去看。
  
  好在,牆上有圖。
  
  這真的有一種「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那種得意感,我也來不及說明,先搶了小花手上所餘不多的照明湊近去看。
  
  但這一看卻發現,圖案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現在的畫,和靜修室前看的的類似,也是銅鏡懸空、大堆人馬在山頭前,倒像是將靜修室前的壁畫移來這裡放置了,可顏色和靜修室前的不太一樣,比較像是我「幻覺時」(不太能確定,但小花如此保證)看到的年代陳跡、而更「稍可欣慰」地,是有一幅「魔女曬屍」圖,但看來也和是唐卡一般有的模樣沒兩樣,但沒有我在胖子指引下看到的蛇跟鷹,而且這魔女身上似乎有什麼地方跟唐卡繪製的一般樣不太同,以致於祂豐乳肥腹厚臀的模樣分外鮮明。
  
  不過,卻另有堆鷹飛在銅鏡的另一方,下面又有頗多像珠寶的繪製,而珠寶下壓著無數白骨。
  
  是以宗卝教方式解釋說「一切財物都是假象」或「財色為五卝毒」之類的意思嗎?
  
  雖然還不太懂,但至少可以證明我沒全作夢。我拉了小花到壁前,指圖給他看,並且連帶說明我「幻覺中」看到的情況。小花耐性地聽完後,倒也沒有直接叫我「認清事實」,而是很感趣味地將圖從頭到尾看一遍後才說:「對照聽起來很有卝意思,你的記憶力沒有錯吧?」
  
  老實說要叫我一字不漏地默背我是辦不到,但對圖像的記憶力還算好,再加上幾年來老是鑽地斗遇上些奇門遁甲類的機關,因此若說我記錯,那也是「幻覺」的錯。
  
  小花點頭表示認可後,說:「如果只照這圖看,似乎跟前輩留下傳抄來的古早紀錄一樣。」
  
  「紀錄?」
  
  我心說那前輩究竟在西卝藏待幾年?閒著沒事學徐霞客自助旅行當背包族兼寫遊記?可惜沒活到現在,不然博客上的旅遊文大概也多幾篇了。
  
  「據說古天卝葬──未被佛法導為肉卝身虛幻的概念前──其真實用途是,」小花照著壁畫,說:「鍛體換骨,肉卝身成聖。」
  
  「咦?」
  
  我一愣。
  
  N的,不會又有新說法吧?
  
  五十七、天機難測
  
  從幻象到鎮魔到移再到肉卝身成聖,這「日月寶鏡」簡直搞不清用途目的了。但是如果從自古以來人們都爭著成仙,絞盡腦汁想辦法尋長生來看(我們不久前也才經歷過同類的事卝件),也許這種「鍛化」過程也是合理。道卝教很早就有「屍解」、「兵解」的說法,而這裡的圖雖然不同,但如果我「幻覺」中看到的過程存在,那似乎也像是某類的「鍛體」後化成新身再入世的過程。而且,如果想到西卝藏這裡有特殊的「靈童」、「轉世活卝佛」這類信卝仰來看,確實有可能輳合上。
  
  但那些是我的「幻覺」……如果真是幻覺……
  
  胖子大咧咧的口吻、沒營養的閒話、還有在鼠群來時會先推我躲的過程,都熟悉親切地不可能不是本尊。
  
  但小花說那些全是我的「錯覺」而已。
  
  當然,我也不是沒有魯王宮裡被青眼狐屍迷過的時候,那時跟三叔的對話也很像真的,而且中迷時也還讓我有思考能力,使我更覺得推理合宜,所以剛才跟胖子應對也許也有可能是中迷的假象。
  
  可是那些接觸過時的嘀咕推打、爬上機關前石壁上挨擠摩碰、跟聽半說明半吐槽的口舌犀利,都真實到令我懷疑。
  
  我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問小花:「為什麼我那時離開沒帶上天鐵劍?」
  
  小花聳聳肩,很自然地說:「這得問你了。也許是上來時你就一直將劍抓在手裡沒習慣套回去?」
  
  的確,在「無間獄」時,因為小花怎麼靜心都還會被地底的異象影響,所以為了讓天鐵的抗衡力能平均在兩人身上,那時我是握在手中的。
  
  但我幾時解下過劍鞘呢?明明在上山前,似乎都只有反握而已,但似乎在上山道時,小花解開縛著兩人的絲帶間,劍鞘就……所以是在那時鬆開的?因此在我們「登陸」後上藥時,劍就落了?
  
  但我隱約記得我探路前拿劍的動作──除非我在那之前,劍一脫手就立刻中魔。可是,如果真是如此,怎麼反而又是小花沒事?我貼創可貼時,劍應該只放在地上吧?
  
  有個動作環節一直勾不上的感覺:鞘是什麼時候脫開的?
  
  而這些,必須建立在我絕對相信……或不信「言證」的前提做判斷。
  
  我深吸口氣,決定面對認真算起來其實「結識」時間根本不夠半年的人:「小花,我能不能問一件事?」
  
  「當然。」
  
  小花答得簡單,也不知道是「當然能」還是「當然不能」,不過我當他是指前者,很快地說:「到目前為止,你跟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你覺得哪裡有假?」
  
  小花笑笑地反問。
  
  這可麻煩了,難道我要從出門旅行的目的聽來太詭異就開始論嗎?但要我逐一分析可也沒這耐性。
  
  「而且,說假話有什麼好處嗎?」小花眨著眼,問。
  
  我說:「有時也不見得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不想說真話時就會搪假,像三叔的說辭搞了半天……」
  
  我自動地住了口,想想現在也不用再扯老一輩的事,如果小花追問三叔哄我什麼也麻煩,就改說:「雖然也許像小哥說的,不說真話是要保護人好了,但是沒有真話,叫我怎麼推論?」
  
  「哦,張小哥幾時說這話?」
  
  小花看來似乎更感興趣,眉毛都挑高。我心說壞了,不小心又扯出悶油瓶來,要不是因為在我印象裡,三叔跟悶油瓶兩個不招實話的時候最多,怎麼會沒事想例子就用上他們?但他們現在自事後來看,也許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像三叔是解連環扮的、悶油瓶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但小花又沒有;況且,明明上路時說了會合理地提卝供資料給我,到頭來都不說,換了福爾摩斯也猜不出來吧!
  
  還是真的也有什麼事不能直說?
  
  如果是有內情,我倒也能了解(反正都被三叔哄那麼久,小花是同家的顯然功卝力不會差),但是感覺上,卻有點不對。
  
  如果是以前,被其他人唬弄我也沒辦法,只能努力自各方面找真卝相;但是,現在在眼前的人,應該不是跟其他人劃分在同地位的──
  
  所以,要求原則也該不同吧!
  
  我再度吸口氣,確定自己能穩住立場後,說:「要討論小哥說什麼前,我想先搞清楚,目前我所知道的都是真話,沒有假的吧?」
  
  小花反問我:「你對『假』的定義是什麼?」
  
  這怎麼有點像在上哲學課?
  
  我納悶地想,但還是說:「不是真話的,自然就是假話。」
  
  小花笑了,說:「不是真話,也不一定會是假話吧?」
  
  「嗄?」
  
  我懵了!心說悶油瓶那句「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都還比較好懂,只能瞠著等他「強作解人」,果然小花有他的理由:「如果是演戲,戲裡是真的,但戲外是假的、如果還不知道真卝相,推測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地動說』沒法證明前,『天動說』一直都是真的,也不能說教庭抱著說假話的心吧?」
  
  果然同爺爺說的:解家是「惟一正統的知識份卝子」。連這個天文學的發現都能拿來做理論,我能辯什麼?
  
  怎麼想也沒用,我總結說:「總之你要告訴我:你能說真話時就說,沒說時逼也沒用只能自己找答卝案,對吧?」
  
  「親愛的,我一直覺得你『冰雪聰明』來者!」
  
  這聽來刻意奉承辭說的真像戲曲一樣,我心裡想的卻是大學讀過某個名人說過「只要知道什麼是謊言相對的就是真卝相」,看來現在派上用場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蒙,而且連像三叔那樣老狐狸等級的我也能找出最終事實(雖然是文錦姨在屍化前交代的),小花怎麼樣也不可能高過他吧?
  
  雖然,在很久以後,我才真的發現「有受過二爺特訓加上實際當家作主熬出頭」的背景,會比我之前遇過的其他人更有「江湖手腕」,不過當下我覺得就看自己能用什麼籌碼去談或是怎麼分析實況就好──要能做出點別人不相信我能做到的事是很有成就感的──何況,對小花的性格我至少挺了解的,儘管分隔很久。
  
  「好吧,那就當之前的問題就在我忘了劍,所以中了魔。而中魔,也得有原因。如果離了地氣影響,那就可能是魔女之音。」
  
  我決定開始「蒐證」!畢竟,如果小花會用上那兩個例子,十九不離暗示用意,或許他有暫時不能直說的內情,我得試著解讀。
  
  這一來,又回到壁畫上。
  
  如果和胖子看到的只是「入魔」時的現象,那現在看到的才是真實的──想想確實在「回憶」裡,胖子用來照明的燈光不像是他原先帶著的,光線感似乎也不同,只是我覺得有燈就好也沒去多管,現在在想一次,那不同的光,似乎也有真假不同的含意了。
  
  我仔細地再打量壁畫後,終於發現有哪裡不同。
  
  首先,這裡畫的魔女沒有被「鎮住」。祂的身上沒有寺廟,難怪肢體看來特別清楚,也許是文成公主當年畫的草圖,像我學建築時都會先打個架構,然後再在上頭開始補充圖案。
  
  但如果這樣的話,旁邊那些鷹跟鏡就太突兀了。何況,如果小花說那前輩傳的「鍛體化骨」是真的話,那這些人幹嘛要在「魔女身上」做這勞子事?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想起我曾和胖子討論時推測過秦嶺銅樹能具象化的媒介可能是靠血祭的事,再加上這些被珠玉壓住的白骨圖案,我忍不住問:「鍛體化骨什麼的,真的存在嗎?還是像民間故事說的,只是被什麼人編出來的,實際上是騙人去獻祭,然後讓魔女得祭品後再幻化成珠玉出來?」
  
  「那就不符合『肉卝身成聖』的說法吧?」小花很快地跟我一起討論。
  
  我摸了遍牆壁,確定沒有什麼凹凸的內幕可以讓眼前這幅畫改變,有點可惜,但還是先「就圖論事」探論一下:「也許『肉卝身成聖』只是一個代替辭,古人傳說多得很,現在也還是有很多『金身』存在各地的廟裡不是?那些『金身』、『舍利』也有科學家認為是人體變化現象,連道卝士講的『虹化』,也有可能是人體內本來的化學元素在某些情況下──」
  
  我忽地想到:「對,是被『替換』!」
  
  「怎麼替換?」
  
  小花等著我,只差沒再恭維(如果那次在四川山上真算恭維的話)一次「小三爺博士」。我怕靈感消失,忙就剛才乍現的想法說:「如果這片圖案是真的,再加上最後會有鎮魔十二寺出現,那顯然以前這裡有什麼機關或是寶器,可以把人『替換』成想要的東西。也許就是日月寶鏡原本的能力?如果它能替換原先東西的物質變成另一種東西,那它自然也可以在某些條件達成時將人脫胎換骨。」
  
  「會需要什麼條件呢?」
  
  小花似乎對我的想法感到有趣,也開始跟著研究。我想只有一名學生時也用不著開課,直接地說:「就像銅待在空氣裡會氧化,待在土裡水裡久了也會被淘盡銅質一樣,這裡以前的人可能發現靠某種東西做轉介,可以將人體替換成珠玉,所以圖畫上有那壓在白骨上的珠寶。」
  
  「那像現代有些外國人將去世者的遺骸加工做出鑽石,作為留念那樣?」
  
  雖然聽來有點冷,但我還是同意:「應該如此!人的身體本來就有很多化學元素,只是不知道讓它起變化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看圖畫也許就是後來的日月寶鏡,這樣也可以說得通為什麼西卝藏先有來自天界的王跟之後有活卝佛轉世這種說法,其實都是從日月寶鏡的能力變化來的。」
  
  日鏡鍛身……
  
  就算真是幻覺好了,從胖子最早在升卝天卝道前中招來看,這裡的幻覺應該是偏向本人的思考點去推,因此我看到的壁畫,也許就是我的認知,所以我繼續說:「如果傳說裡日月寶鏡的名字跟它的特性有關的話,會不會日鏡有高溫,所以有辦法煉出什麼東西;而月鏡……你說它會呈現幻象?」
  
  「日鏡光真、月鏡映影。」小花很平靜地重述一遍道:「所以你覺得,代卝表太陽的會是熱象,那月亮就相對地陰冷嗎?」
  
  「對啊!」我原先還沒這麼想,但聽小花反問時又想出更多:「古人把日月叫做『太陽』跟『太陰』,如果那月鏡有辦法產生出乎我們相像的冷……四川上你說的日月寶鏡鎮魔,最後鎮住的方法不是山而是雪對吧?也許是只有月鏡時會出現的現象。民間傳說往往只有片面,也許出現那傳說的年頭當地人只是得到月鏡,但他們以為那就是全面的日月寶鏡……呃,如果月鏡會是幻象,說不定連魔王都可以想出來。」
  
  小花笑著搖搖頭:「魔王確實可能是民間傳說賦會,但月鏡的虛像能力大概沒辦法影響這麼多。」
  
  我想也對,秦嶺神樹那麼大一株也只變出個老癢,日月寶鏡沒這麼巨型,效果大概也差些。
  
  但是,不代卝表它沒有作用。
  
  不過,就算能將「鍛化人體」變成「肉卝身成聖」的說法好了,它也沒什麼大用處啊!再說,究竟要靠什麼來「鍛」?古人是很信卝仰「血祭」這類玩意兒,我在很多斗裡也看過祭祝用的器卝具,連一些機關都靠血來運作,沒可能日月寶鏡發揮作用時不需要任何東西──至少,古人認為必需用上東西:像培育人頭罐養給蛇母享用一樣。
  
  我越想越寒,暗暗覺得民間傳說文成公主砸鏡確實應該,但現在的情況看來她似乎沒砸成,忍不住就向小花說:「老大,你也幫忙想成不成?」
  
  「這幅畫我也第一次看到,正在想啊。」
  
  小花認真地回答我也不知真假,但看他確實在應答我時視線一直注目在畫上,似乎首次碰到「前輩紀錄」以外的東西。
  
  我正想該怎麼將目前得到的日月寶鏡資訊串出足以說服自己的關聯性時,聽到小花低低罵了一聲。由於他實在很少像胖子那樣爆粗口,我不免轉望小花,想看他不爽什麼,就聽到小花用極端冷靜的聲音說:「原來是孕婦。」
  
  「啊?」我愣了下,搞不懂他怎麼冒出這麼前言不對後語的話,就見小花眼神冷下:「那傢伙信了吧!這裡的地形會被稱作『曬屍』,因為本來就有錯誤認知導致用屍體去──而且不是普通的屍體,而是有胎的婦女。」
  
  所以流傳下來魔女圖的肚腹才如此渾圓嗎?
  
  被這一提示,我突然覺得有點想吐。
  
  五十八、天人永隔
  
  在古代初民腦袋裡,用人做祭禮其實是很正常的,那個年代不將人當人以現代眼光來看很無知但也沒辦法。在西王母國裡有大量的人頭罐子看得出犧牲之多;整株青銅樹是大引血盤,推估引一條燭龍用上多少生命、而海底墓和雲頂天宮裡都有為了各種目的埋藏畸形的屍胎。如果說日月寶鏡要發展用途,需要用上剖卝腹取胎的女屍,的確很可能像某個時代會想出的點子。
  
  現在還能被畫在畫上,那表示,它其實真的有過作用?
  
  「太噁心了!」我想了就昏:「為什麼非用這種『剖卝腹取胎』不可?這跟幾年卝前報導說有鄉下迷卝信,買女屍冥婚一樣,發瘋了吧?」
  
  「這世上正常的人也不多吧?」小花似乎越來越冷靜:「如果為了讓自己永壽而犧牲別人……不也很正常?只看你有沒有足夠的權勢。」
  
  我知道小花是對老九門當年的最大盜墓事卝件有感而發,那裡頭死的人確實也不算少了。或許,跟我遭遇過的事卝件比起來,利卝用日月寶鏡溫和地多,而且看圖上畫的樣子,它能鍛一般屍身成珠寶,還真有點用處,比起那些變血屍的有用多了。
  
  但,為什麼時候會用上胎兒?
  
  「胎兒是新生命的象徵。」小花看著壁畫,似乎像在對自己說:「現在的科學家研究臍帶血、幹細胞,是從科學的角度去延伸胎兒的成長生命力,胎盤自古都能用來做許多藥材(我想起連新聞都有報過密醫替無知少卝女墮胎後再拿胎兒去賣兩頭賺的事,點點頭);繡本小說裡也常傳聞,社會上有不入流的邪魔外道拿孕腹做煉藥或煉劍的的記載,如果真的是可以將胎兒透過某種東西轉成自己的新生,那這圖、日月寶鏡的呈現轉換,就說得通了。連楚辭都說:『夜光何德,死則又育』,也許功能集中在月鏡上。」
  
  我越聽越反胃:「不會吧?難道日月寶鏡最大的作用就是將一個人藉胎身的新生命做媒介轉化?那他不如自己轉入新生兒就好了。起碼讓老媽沒事啊!」
  
  「再度變回新生兒沒什麼好處,小孩子長大又需幾十年時間。」小花似乎有感而發:「但如果靠日月寶鏡有辦法借轉外物補充生命力,大概是另一種長生的方法。」
  
  可是,拖著這麼死不死活不活,難道會好?陳文錦曾告訴我,她們長生的代價是總有一天「屍化」成禁婆,那如果運用這「日月寶鏡」來換出生命力,又需要什麼代價?連孕婦都能殺,那可是一屍兩命的狠卝毒,傳奇小說不少俠客都會為這種事討公卝道的。
  
  我向小花這麼問,小花似乎也沒想過,只說:「大概因為好死不如賴活著吧。」
  
  那種活法真的好嗎?
  
  想起總會固定格盤的悶油瓶跟搞不清是人非卝人的老癢,總覺得有哪裡很不舒服。
  
  我才想這麼表示,小花卻很快地按住我,側耳凝神片刻,不發一語地將我推往後面的石柱,我莫名其妙地被推入暗處,才想問他又怎麼著,聽到小花彷彿像自言自語地說:「原來日月寶鏡被鎮壓不是沒有道理的,以文成公主那樣大慈悲的人,絕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不過,如果照前輩的傳說,只有日、月分開的時候,才會成為『以日鍛化、以月借命』,或是『憑日鍊寶、依月成幻』的事。記得日月寶鏡真合在一起,根本不用這麼殘忍,應該只要『借屍』來『還魂』、或是以『鼓』煉寶就成功,不就更容易?」
  
  聽起來真像胖子引《西遊記》上說的一樣,似乎有寶鏡就可以用誰的魂上另個人的身,確實跟我之前的想法吻合──不過那也得慎選對象!要像八仙裡的李鐵柺上到個爛乞丐身肯定吐血。不過,如果日月寶鏡合在一起時真的能夠用比較「善良」的方式運作的話,也許這種「轉移靈魂」法比「借屍渡命」法又溫和地多。
  
  但,沒有為了不得不活下去的目的,我可絕不想卝做這種事。
  
  而且,小花幹嘛將我推遠才在那邊說話?
  
  我正想動,聽到有個聲音陰陰地說:「憑這被毀一半的畫還能推理出《生死書》的內幕,果然還是二爺關門弟卝子的能力啊。」
  
  又不是演電影,反派角色可以這樣突然就出現嗎?
  
  我想抗議,但小花已一旋身,在我還沒來得及出氣時忽地將什麼拋出,就閃開。
  
  在突來的子彈炸開部分石壁時,我的想法是:N的這才太過份了,條件也太不公平吧!話說小花怎麼沒多準備點防身的東西?
  
  「聖地嚴禁火器,看來你不止違背二爺之令,連前輩的忠告也不管了。」
  
  小花在我斜前方的柱旁,毫不在意地看著暗中仍帶硝煙的鎗口,很直接地往他閃的方向對準。
  
  「我可沒這麼笨用冷兵器來跟花爺鬥啊。」
  
  南八清楚的聲音移近:「至於那些死到骨頭都打鼓的眛心老傢伙,還能管什麼?憑力量,在破四舊的年頭就連『大昭寺』都能鏟平,何況這該死的困龍地。」
  
  我還沒懂為什麼這裡不能用火藥(莫非小花什麼都備了就是不備鎗彈是為了規矩),就聽到小花極冷的嗓音:「敢問,您剛怎麼稱呼二爺跟前輩?」
  
  「一堆愚昧,只被濫情蒙了眼的,不是昧卝心嗎?七老八十都過,還不夠死嗎?」南八嘿的一聲,毫無笑意,我以為我在扮三叔對王卝八邱那些人時已經看夠多有些經驗,但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對著小花還敢毀謗二爺的,這比當小花面笑他「人卝妖」或「娘娘腔」的話都糟,總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南極仙翁,嫌命太長想找死吧!
  
  「所以你破壞了一開始的規約。」
  
  小花的聲音仍很平靜,但是似乎也在移動:「既然是你先破壞限令,那麼就死吧。」
  
  如果不是這種內容,我還真覺得小花的聲音在暗中聽起來有一種優雅的笑意,可是那句話太直接了,不是只有潘子在為三叔出頭時才會用這種態度嗎!
  
  第一時間我直想喊「M的小爺不玩了」的衝動,但下一瞬我才忽地反問,小花幹嘛這麼做?
  
  現在跟我之前為了充場面扮三叔絕對不同:我那時為了拖時間,不讓原來的各個馬盤懷疑,又怕演不像,才在那邊繞圈子兜時間努力看帳本熬時間;但如果小花和南八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交惡,現在又已經失去了像之前胖子提的什麼「生死符」做牽制,他應該早就好動手了──這裡的石柱奇特壁層又多,就算對方有鎗也未必能贏。可小花到現在還沒動手,還一直挑釁地讓南八鎗口不離他身前。
  
  是因為……我嗎?
  
  ──我們解家人,做事情從来不會不留後手;這一行靠運氣没法生存──
  
  回想那次扮裝事卝件結束後小花說的話,我確定該怎麼做。因為我只可能變成拖累,所以小花不能太快動手,那我還留著幹嘛?
  
  顯然南八也沒將重心放在我這邊,也可能他還認為我跟小花走散──畢竟幾次碰到他的時候他都只見到我一個人──因此在我逐步退往「幻覺」中應該是爬上來的機關方向時,他沒有在意其他部分,只緊盯著小花半掩身的柱子:「時間快到了,這次『生死籤』終於是我贏。」
  
  「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對籤,真有信心啊。」
  
  小花淡淡的笑意似乎加深,我心裡「嗒蹭」了下。
  
  我能離開嗎?
  
  生死籤、生死符……剛才小花說那一段日月寶鏡的能力,莫非真的是……
  
  南八不屑的聲音在說:「我早聽說幾個月前老六他們的事。那些笨卝蛋會被騙,我可不會上當。要對付老戲精,就要看穿誰是演戲。要不是得留『全屍』才有用,我現在早斃了你。送你去跟阿麗作伴,該感謝我了。」
  
  啥?
  
  明明已經摸卝到機關處了,我卻停住了。
  
  為什麼突然扯上霍麗呢?
  
  「真佩服您還有臉提啊。」小花似乎越到關頭越會特別有禮,但語氣實在不像平常:「不過,這不是當年催請二爺下特令的條件嗎?既然令是你毀的,那還有什麼好說?」
  
  「那娘兒對你沒有作用了?戲子無情的老話還真的沒錯。」
  
  雖然早立定要先走不礙手礙腳,但聽到那一句話時我再也忍不住想出口辯幾句,只是小花很快地就回話(似乎在壓住我的氣意):「無不無情也是看對誰。而且,如果這幅生死書的條件是真的,那你向二爺起的誓是完全虛假了。真正無情的倒是很明白。現在想想,當初會去倒那個斗,全是你的安排,也是在那個斗裡,發現了最初的『生死書』紀錄。」
  
  什麼?胖子不說那是南八在這裡找到、挖出的?
  
  我一轉頭,才想起最初小花說,七年卝前他們去倒的那個斗,是晚唐的一個墓,會去那的原因,是因為有些學者想要找不輸給敦煌的文獻。那麼,會去找的斗肯定是他們調查過有不錯文物的地方,而能不輸給敦煌的文獻,自然是偏向佛經的。又是有學者出資的,那確實符合胖子一開始說的研究員。
  
  所以,這篇「生死書」的來歷,根本是他們七年卝前倒出來的?後來才被南八拿去哄胖子?
  
  這一切莫非全是……
  
  看南八直逼到小花前,我在想,或許我可以從後方牽制讓南八分心,也許比我閃人更好──想著就打算移往南八身後,但腳才一偏,黑卝暗中突然有個無聲無息的手按住我,下一秒,我就整個人被往側拉去。
  
  石柱後的機關是誰啟動的?不對,為什麼還有另一個人?
  
  我驚住的瞬間大概不小心踩到什麼落石,在山道長廊裡迴音很清楚,立刻聽到南八罵了什麼,子彈往這飛來,「啪」地擊中我身前石柱的,同時我聽到小花低哏地甩出什麼地爆音。
  
  「這……才是『鼓』!」
  
  南八最後驚出的聲音跟著一道突然衝起的爆煙,一起被石壁掩住。
  
  五十九、天下大亂
  
  不可能!絕不可能!
  
  在石壁從眼前闔上的時候,我心裡只有這句話。
  
  怎麼可能?為什麼連南八都說出「鼓」這名辭?那條蛇不是在「無間獄」裡就沒了?
  
  而且……
  
  胖子怎麼在這?
  
  我也不知怎麼心頭上火,第一時間往才點亮光的胖子臉上揮拳過去。
  
  「喂,天真,你瘋啦!」
  
  胖子在撐住我時大叫:「連你胖爺也不認得嗎?」
  
  「M的你這混帳,又出現又消失又消失又出現、來的不是時候去的莫名其妙,你當是那個喊我又跳出來了我又跳進去的混帳不成,你以為還在廣西搞鬼?M的給小爺現形!」
  
  「喂喂,等等,你不能真這麼重色輕友吧!」
  
  胖子罵咧咧地擋住我的手:「誰又莫名其妙現形啊?胖爺我跟你一起掉下去,結果在餓鬼壁那邊被個突然的東西一勾,然後被什麼味兒薰倒暈了,還是陣破鑼聲吵才醒,看你也不知道跑哪去,胖爺我只能往上爬回來,幸虧我勾的那裡有點門道,也好像什麼地方撞到機關,總之好像遇上你當家說的那『輪迴』,然後就到這啦!本來我看這裡的路有點熟,像咱一開始遇見你的地方,而且悶到沒好氣,所以胖爺才想出去,不過才出去就看到點奇怪的東西,又回來想找你們去試試──誰知道一回到這就從石縫裡聽到南八聲音,轉開點探頭又看到你在,我即使帶你走省心,還不謝你胖爺?」
  
  我沒心思聽胖子分辯,但對他的說法卻留了神。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說他在跌入地底前就不在了?那「無間獄」裡的胖子是誰?
  
  也許胖子在靠近「無間獄」的地方中了魔音,所以搞亂記憶?不過我之前也是「中招」了,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清楚到可以跟分析牆壁上的畫作。
  
  難道說,還有我們四個以外的人存在?
  
  莊子夢蝶夢到搞不清自己是莊子還是蝴蝶,我現在也有這種感覺──雖然在最終事卝件假扮三叔期間多少讓我有些「真假難明」的體驗,但還真不能確定自己現在是真的跟胖子在一起,還是跟什麼東西同在了。
  
  我也想不通,但目前我沒危險,可小花卻還在另一側,就叫胖子:「你先將這什麼石壁再打開。」
  
  「天真啊,你別磨人成不成?」
  
  胖子一臉頭痛:「你難道以為你去能助手?只是多個拖油瓶吧?如果你胖爺沒聽錯,剛南八叫嚷的對象不是你當家?他還要人幫?你不去礙事他才謝天謝地吧?」
  
  這跟小花要我早走或是悶油瓶叫我待在原地不動有什麼兩樣?我心裡都有點「氣苦」的感覺,但再想想,胖子其實是在關鍵時刻偏會有「真知灼見」(雖然這太文的辭他不用)的人,因此他的建議也不能算錯,因此,我還是忍點吧!
  
  石壁的厚度也不知有多少,但是因為剛才閃得快,完全沒有帶入任何一點煙塵,只有在貼近石壁時會有隱隱的震動感,我努力用記憶中小花的各式身手說服自己「又不是玉脈裡的一堆怪物,只是活人而已有什麼好擔心?」
  
  這樣定下心後,我也開始回想:南八最後那句「鼓」的聲音似乎驚怖到叫人有點奇異的感覺──好像他真看到「鼓」的感覺。不過,「鼓」不已經在「無間獄」裡被破壞了?
  
  想著又重新好奇起來,我問胖子:「你說你本來要出去,怎麼又回來?出路在哪?」
  
  「喝,胖爺原先進來的路就是出去的路,你當我找不出來?又不用鑽山。」胖子用一種地陪的口氣說:「來來,胖爺帶你去瞧──夠稀奇有趣!就因為看到那東西,胖爺才會回來。」
  
  「嗄?」
  
  我看胖子似乎已經神卝智不清,很懷疑他又中了什麼,但胖子卻興興頭頭地拉著我往他所知的路上走。
  
  摸著手邊石壁,感覺之前的震動餘波也都消失了,也不知道胖子之前是摸哪個機關轉開的,現在看上去明明只是我們最初遇見的走道,也是我從「靜修室」上來後跟著他的聲音找來的地方,為什麼背面會通到另一頭?
  
  而且,就在這裡,胖子第一次遇過「魔音」。
  
  但現在胖子興頭看來很高,舉止也正常極了。我也有過被懷疑的經驗,因此後來我也學著胖子教的:靠直覺。現在這個胖子確實是很胖子……呃,但我之前地道裡遇的每一個也都「胖子化」,難道還有分卝身不成?至少在他沒入魔時,都像胖子;而入魔後,也是中招後的胖子表現。
  
  目前這一個,依目測看來,那身神膘假裝不了。
  
  我想著,摸了下自己口袋裡帶著的手機,上面顯示「訊號滿格」狀態。看來已經快到外頭,應該沒問題。
  
  於是我跟上去。
  
  我們一邊走一邊稍微交換意見,沒多久就感到天光越來越多。胖子是沿著我之前找到他的來時路往外走,中途我們還有通過他當初「下地」的那洞,看這大自然千萬年才累積的山頭被胖子炸出口子(雖然他也算有點研究,沒爆太多,但仍是「人工」),我白他幾眼,胖子自知理虧,用句「反正也不是觀光景點」就打發,然後直拉著我走到這處一個算對外的山洞部分。
  
  這山洞跟幾天前我和小花第一次入山腹裡過夜後吃早餐的地方一樣,是可以望到外頭被藏卝民視為「神女散落的綠松石耳墜」的那片水面,在山裡關了這麼久,現在重新看到天光跟湖水時,我有點「恍如隔世」感!大概太久沒有下斗了,所以再度從山裡出到陽光時──雖然看天色外頭又將入夜,太陽已偏西,但還是沒能改變那種我心裡那種久違的重見天日的激動。
  
  「喂喂,不太對勁啊。」
  
  胖子一句話打斷我對景色的欣賞(雖然在此時此地欣賞確實不太妥,不過從不見天日的山道裡變到碧玉湖畔時,我想多數人都會想好好看看景色吧!)因此,我有些沒好氣地看向他:「又怎麼?不都出來了?」
  
  「現在的影像跟我之前看的不太一樣,」胖子將我扯開:「你看。」
  
  我真沒想到這可以看到湖面跟遠處公路的石崖旁,居然有像是電子螢幕投影機一樣的東西──認真地說不是真的用電腦外接螢幕投射地,也沒這麼清楚,但是影影綽綽裡居然也能出現像是我們之前所待山道的情景。雖然影像不大,似乎只有直徑二十公分左右的鏡子大小投影,但裡頭似乎就是我們走過的山道,而且看來有什麼東西在爬動。
  
  是小花!
  
  我連去想為什麼會有這影像的時間都沒有,連忙靠近,才發現石壁裡似乎嵌著什麼金屬物,而小花像美國電影裡那些海陸特種部隊人一樣地在裡頭半屈身半匍匐,最怪的是,他爬的地方似乎是會動的,但明明現在也沒地卝震,而且也不像在前進!
  
  「喂天真,冷靜點。」
  
  胖子在我旁邊說:「胖爺注意到這裡他的衣服還是之前的,看起來會是早前的影像。」
  
  「什麼?」我怔了怔,轉問胖子。
  
  「胖爺也只是推測。」胖子眯眼湊近石壁後,才說:「但我看這衣服──雖然沒能看出顏色,但造型倒跟咱醒來後第一次看到的同樣。但胖爺剛聽你說起你衣服少了是因為咱們在『輪迴』後分開出事才給出,依此說來,你當家現在應該是穿你分給他的衣服,所以這看來不會是正發生的事。」
  
  「那,究竟……」
  
  我還是有點急,但也開始想這奇怪的畫面究竟是靠什麼原理出現。
  
  「好像只有『龍泉』運行的時候才會動,」胖子掏出一片綢緞,邊看邊說:「所以……對了,今年是什麼年?」
  
  我才奇怪他怎麼又開始看那沒後續的綢畫,被這一問記起小花說的,便回說:「你是指陰陽年的問題?」
  
  「對,所以今年是『陰年』了?」胖子大咧咧地:「那表示這影像是倒回去的,應該會讓我們知道你當家往哪兒鑽,蛇口還是鼠洞的。」
  
  我沒心理會胖子藉機損人,只顧看,見小花似乎真是「倒回」去地一退再退,終於退出。
  
  而下一秒我們都停住對話。
  
  片刻後,胖子才喃喃道:「不會吧,真是爬進蛇裡頭?怎麼胖爺買馬票時沒這麼準呢?」
  
  而且,那應該不是我們在「無間獄」看到的「鼓」模樣,更怪了。
  
  他什麼時候進到真的蛇身裡過?
  
  在小花一退出後,影像就結束了,我們重新互看一眼,終於,我勉強自己開口問:「這是真的嗎?」
  
  「你可問倒胖爺了。」胖子搔頭說:「我剛看到時,就見到你被你當家推往旁邊,還以為你們怎麼,趕回去勸架就發現事情不是咱想的。現在回來看,才知道這裡的影像是倒回去的,我怎麼知道之前會是什麼?」
  
  我才想問清楚,就聽到一個聲音說:「不用再看月鏡,聽我可以說更明白。」
  
  「M的!」
  
  我忙要拉胖子閃躲,沒想到下一秒,我卻被胖子揪住衣服,跟著手就被他反剪在背後,在我吃痛瞬間,我看到南八正從我們所在偏上坡的下方山路走來。
  
  為什麼?以解家的頭腦、以小花的能力,他怎麼比南八還慢而會沒跟上我們──而且南八那明明什麼聲音動作也沒有,從哪就來的?應該不是跟在我們後頭。
  
  但最重要的是:死胖子為什麼突然失常?他總不可能記恨從永定河邊起床的事吧?
  
  六十、天卝怒卝人卝怨
  
  胖子的神膘,真的挺「壓人」的。
  
  這是我被押著到一塊山邊時心裡的怒吼──看來回頭真的要拿那套健康哲學逼他減肥來著,不然哪保得定哪天又被他「泰山壓頂」了!
  
  但最叫我想不通的是,胖子究竟怎麼了?
  
  雖然在被他拉回山壁另一側時,我也有過因為他突然出現而合理懷疑非本人,因此半罵半揍過去的拳頭多少有點試探的意思。可是那時胖子確實沒怎麼變化。
  
  是不是少了天鐵就不成?那我得想辦法用手臂上的匕卝首蹭上胖子才成,雖然剛才被「押」送時似乎隱約有磨到過,但是看起來胖子仍沒有停止動作,這裡又不是什麼深山密林,只有極窄的山道跟通向上方的山階,要掙扎是沒有好處的,而且看起來南八應該有鎗。
  
  更讓我心煩的是小花究竟去哪?明明他跟南八都在前一個山道裡,沒可能是南八單獨出來?對,他是有鎗沒錯,但我絕對不可能以相信以小花等級的身手還脫出不了。而且,之前聽到的片斷對話來判斷,南八還不至於用到鎗。
  
  但不用鎗怎麼可能制住小花──雖然我覺得即使有鎗,在那個環境裡下應該也不可能制住。
  
  「鼓」這一辭重新躍入我腦裡。
  
  究竟,南八的「鼓」是指什麼?我們在「無間獄」裡看到的那條蛇畢竟只像是機關,也許南八指真的鼓?
  
  現在想想,我會那麼拚命地去找事情來分析,是因為我腦子很怕接受一個訊息:就是小花出事。
  
  明明以我的認知來說,要得出這種結論,比當初那個自稱是「小花伙計」的人傳述「花兒爺狠點是可以下殺手的」這話聽起來還不可能──畢竟,世上能有幾個像悶油瓶等級的人那樣徒手打敗小花?
  
  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而且明鎗易躲暗箭難防,而且胖子也中招難保小花不會在哪裡觸陷阱……
  
  越想越亂,但在突然在某處停下來時,我第一時間還是愣住地不曉得現在是怎麼回事。
  
  南八走上的地方看起來似乎是山頂的某處,一邊看過去仍是曠野間閃著湖泊,另一邊則是群山疊嶂的峰坡頂,隨著我們行走時天色黑下,看起來更有種「渺無人煙」的感想。
  
  幹嘛來到這?
  
  我想問,但看來也沒問的價值。胖子在南八一出現後就神色呆滯,也不知道中了什麼招,只悶不吭聲地押我前進,我試著套兩句話,但他全沒反應簡直像被控卝制一樣。
  
  難道,真是「日月寶鏡」的能力嗎?原先聽傳說,我們當它的能力存在於幻像、後來加了胖子的綢畫後,又推斷可能可以顯像成真、再跟小花一起撞到新壁畫後,覺得它可能可以轉移魂體……
  
  不──會──吧?
  
  儘管我心裡說服自己,但看到停下來的地方是個像我在看殷商考古文化研究裡會出現的祭壇般的石面,而地卝下的突起台面上刻著日與月的圖案時,我還是吞了口氣。
  
  越想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
  
  「五年的期限終於給我等到了。」
  
  南八的聲音嘶啞中隱藏著一種歡快,跟嗑藥沒兩樣:「現在,日月洗禮,換體重生。」
  
  「你有沒睡醒啊,『南八叔』?」
  
  我被胖子押著氣不過,終於衝出口:「你到底……」
  
  「還沒輪到你,不用急。」
  
  南八轉過來的臉我看不太清楚,因為夜色已經完全接掌了山頂,但是一對眼睛閃出異樣的光──我懷疑他真的有嗑──然後,我隱隱看著微亮著星的天際遠影裡,他掏出一面鏡子。
  
  是日月寶鏡,還是日鏡或月鏡?不過,如果日鏡已經在龍泉那裡被壓住用……
  
  我正要胡思亂想,忽然看到南八將鏡子拿起後,就朝著個東西點起火。
  
  下一秒,我發現那火燒在鏡子上。
  
  我差點要叫胖子去阻止,但隨即想到胖子現在還中招中,便想趁南八搞鬼時弄醒他。但還沒能想辦法挨近胖子,南八就突然過來,說著「時候到了」便往後示意。我還莫名其妙,就被胖子(傻著的)拉到他面前,胖子將我往下一抑,就被南八接手。
  
  「幹啥?」
  
  我才罵出一句就驚住了。
  
  胖子將南八手中的火接去,並用那種火燒著銅鏡(還搞不清是哪一面鏡),那火近處看隱泛綠光,居然是摻磷的感覺。而胖子手裡拿的看來乾癟但隱泛油光的東西……
  
  莫非是……像前清太平天國那些搞怪時代才會用的「人燭」、「天燈」吧!那可不是賭場裡的口頭氣話,是真的「天燈」!據說是董卓死時就有的。那個大胖子死後被王允暴屍街頭,滿身肥油流卝出來,就有市民插根燭芯在上頭,就夠點三天三夜。而後來就有些頭腦不正常(照我看)的人,將要處罰的人層層包裹白布包得像根蠟燭,然後淋了油去燒,也叫做「點天燈」。
  
  胖子手裡拿的像是段人手的東西,而人手骨裡必有的磷火,穿過銅鏡反灼出的光,投到現在已經黑卝暗的山石間時,就讓石頭上映出一個很怪的影子,那影子讓我一瞬間想到玉脈裡的怪物。不過好在不像,那看來比較像條蛇影。
  
  有點像在「無間獄」看到的「鼓」,不過體型沒有那麼大,大略才兩公尺長吧。
  
  不過,火燒的是鏡子,怎麼會投出這種影子?影子的成形應該跟擋住光的物體有關吧?怎麼看,這裡都沒有那麼大的蛇,那蛇影怎麼出……
  
  下一秒,我就呆住。
  
  那條石壁上的影子在動。
  
  我幾乎以為是像玉脈怪物一樣的東西,但不是,因為那怎麼看都是影子,而且也都待在「原位」,有點像古老的皮影戲──只是它演在石壁上。
  
  所以,石壁上那條「影蛇」居然似像真的一樣地不斷蠕動。在南八將我拽近時,影子似乎還會感應到有生物靠近而開始張大嘴──明明牠只是石壁上的影子,連3D立體功能都沒有,但它的動作卻讓我本能地害怕。最怪的是,在靠近時,還有股食肉動物會有的臭腥味從石壁上散來。
  
  「去拿回日鏡。」
  
  南八毫不留情地說。同時,他毫不遲疑將捋起我袖子,將天鐵直接搶下,同時塞了把像藍波刀的軍用刀。
  
  「什麼?」
  
  我沒聽清楚,更奇怪他怎麼還挺好心地給我刀子。
  
  「不用裝傻。」
  
  南八的命令跟手鎗保險拉上的聲音一同響起:「這裡是『無間獄』頂上的輪回道口『昇龍天』,在龍泉來時,日鏡會被運上這,你們早該知道了!」
  
  誰知道啊?胖子被你拐來都不知道啊!
  
  我心裡有點怒,但現在只有一個拿鎗抵頭的人時,暫時別硬氣,大丈夫能伸能屈──我儘量用像談判的口氣說:「至少『您』也說明日鏡長什麼樣,小的才好伺候吧,大爺?」
  
  「真夠能裝啊!能跟著花兒爺出門的人,確實不同。」
  
  南八嘿地一聲,沒有笑意:「還沒看到?」
  
  「這裡只有條像蛇的影子……」
  
  我才這麼回答,就被南八鼻子哼出的一聲:「什麼蛇影?它就是日鏡。」
  
  「啊?」
  
  我還沒聽懂,就聽到南八深沉地加了一句:「鼓,是死的才有用。」
  
  什麼意思?
  
  我完全想不通,但卻看到石壁上的蛇影昂起頭,將嘴又張了幾下,幾枚長長的蛇牙交錯著。明明只是影子,卻像是有種被吞噬的感覺。
  
  影子?
  
  我陡然記起來,連忙低頭一看。
  
  我的影子已經在我被南八推拉向石壁時投在壁上了,幾乎就在這條「影子鼓」的旁邊。這發現讓我嚇一跳,儘管只是影子,但我還是不自主地向後退,可才退幾步就動不了。
  
  我的影子「絆」住我了?
  
  「最好快點!」南八的聲音有種殘忍的興奮:「如果在引自地獄的業火點來讓月鏡呈現的『擬日』消失前,你沒將這鼓解決,那它就會將你連影子一同帶走了。」
  
  這什麼意思?那片鏡壁會「留影」?
  
  我也不知道真假,但身體並非不能動。如果要我忽左忽後地閃避這條石壁蛇影的牙口倒還可以。但想多退幾步讓自己的影子脫離整個石壁,卻無論如何做不到。
  
  我以為犀照鬼影已經是夠莫名其妙的事,但為什麼這裡會有個類似「斷魂影」的東西?為什麼用那像是屍蠟人手的東西燒出來會有這種影子?這就是他說的什麼地獄火?但,叫我怎麼去「殺」個影子?
  
  這一想避的動作就慢了幾秒,忽地,我右手巨痛,像被撕卝裂。
  
  一抬頭我就呆住了,因為石壁上,那條「影蛇」正咬在我手臂上,明明只是影子,但我右手也跟著麻住了。
  
  ……蟒蛇類一般無毒,而是用從上而下的奇襲或捲住獵物身體勒住……攻擊不多次,只要能逃過第一記……
  
  一些雨林冒險家的證明升在心裡時,我已經發現手臂痛得像快被扯斷,而石壁上蛇的身體也像要捲來。
  
  「若這小子給牠做『祭口』,至少也有能用一次的機會。不過可就得多找個來做犧牲的才成了。」
  
  我聽到南八像在對什麼自言自語似地,但現在問題不在此。我用卝力地扭身,像在原地跳神那樣拚命閃過石壁上蛇身地撲捲,跟著拚命地斜身,在抖開的時候,用卝力踩向蛇尾處。
  
  我的腳下好像也有種踩到什麼而凌空的感覺,但這不是重點,而是那影蛇似乎被壓到不適,一甩頭就先偏開口。
  
  瞬間,我忍住痛,飛快地將那把軍刀交在左手,同時旋身地躲開蛇頭,這一速轉,我右手被劃出的口子也大,血幾乎是向後飛灑。
  
  「刺蛇三寸!」
  
  有人低喝這一聲,我連思考也沒做本能地就先聽從,將匕卝首往石壁上正扭開頭的蛇刺過去──在我想起「為什麼要拿匕卝首刺石壁也太奇怪」之前──發現那蛇只運作頭跟腹下的動作裡,「三寸處」似乎一直沒動過,而近看才有個凹洞、跟著聽到南八狂罵的出聲。在我刺上石壁瞬間,匕卝首就插進去,而我的力道正帶著它一劃,就像用鑰匙開鎖一樣,有「卡」的清透聲。
  
  匕卝首刺上的是個機關?
  
  然後,我見到山壁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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