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撞邪(4) -節慶特典
四、
春去秋來，四季遞嬗，此谷中，再無人來。
這裡，若是永遠無人⋯⋯
⋯⋯
***
「親～愛～的？」
在小花半有笑腔的聲音中我醒了，愣了愣，仰頭才發現我居然這回睡得有點大動作，還將小花半腰間抱著——這也太驚人！
由於小花本就是謹慎的人，他昔日獨處時睡覺的地方常換——雖沒比得上躲刺客的古卝今卝中卝外帝王，但確實小心。
他和我在一起時能「安心睡」是我們相處自然的原因。當然，我個人也不是睡相差的，何況在了解他工作需求後，大部分時間也都睡得安穩——內室床夠大又是獨立筒，前後睡也不至於影響人。
這次怎麼⋯⋯
「如果你有什麼需求的⋯⋯」
小花眨著眼，笑得有點媚——不是旦角的媚而是他本人的媚，會有點使我知道該正經：「想著訂給你的休閒服尺寸，不知不覺就伸手量。」
「那醒著也可以做。」
小花吃吃笑著，手一伸往我腰間抹下：「難得小三爺也還維持住，跟去年同尺寸，行吧？」
我只好應著，同時心裡想著：夢中大概多久會是一年？如果像我想的是鏡身的波長（科學化解法是小花常說我的強項），就沒有早送鍵嗎？
這回聽小花練習的劇，是〈霸王別姬〉！這個倒真是不錯的戲。碟片時代我也看過港劇，更別說有大學的香卝港學長跟我分享過——我小時還曾覺得想不通那些唱旦角的男人們怎麼可以美麗（雖然我陪爺爺訪長輩時，見過二爺昔年外國記者幫他拍的照片，但，畢竟已是「老年期」），不過後來看碟片就告訴我：很行！
當然，有了小花後，我覺得更行——不過我可確定：不可能每個唱戲的都像二爺、小花那樣可以又美、又強、又專情吧？究竟哪種機緣才能碰上這等人？早些年，在秀秀生她二丫頭前，每提一次都是羨慕嫉妒恨（她直接在約我午茶時說的，而且一旦提起，她可以從長沙那年講到十年之後）——直到她的二丫頭跟小靈同年，從小玩起、同屆入學，她才漸漸有些不同。
「親愛的～」
小花微微拖長調：「虞姬跟霸王的惜別辭，如何？」
我立馬瞄了眼手邊劇本，腦中拚命回想，好在因為小花說過的話我會本能記憶，回頭再一一對照，便道：「有，都正確著。不過，這次你要用舞劍，這會用點功夫吧？我以前聽爺爺說過，他年輕還看過梅派演出的〈霸王別姬〉，得知昔年大師特意學太極拳太極劍以便融入舞劍中，發揮虞姬這樣能隨項羽征戰之人能有的美麗及英氣。」——小花的功夫得自二爺，唱戲也算得有一定程度的天授，我想他的表演肯定不輸爺爺講古時滿臉懷念地說「年輕聽過戲」的等級。
我期待演出日期地往後翻劇本，卻見小花支著頤，思索地道：「親愛的，台辭是背熟了，你覺得演出時的感情該如何？」
「你才是專家，怎麼問我？」我說。
「聽你提過的有名影片，有些意思。」小花淺淺而笑時都很漂亮，我有時挺明白秀秀惱我的緣故。
被小花一提，我回想網上論壇介紹有名的「據原作改編」裡常有的那一劇，大約了解：「虞姬那時的心情嗎？嗯，電影裡的角度應該跟你要唱的歷史劇不同。歷史的項羽應該還沒完全放棄，但是若真要突出重圍可能需要完全斬斷牽絆後路，所以——我大學修通識課也有選過《史記》，本紀裡必讀的一定有《項羽本紀》，當年教授還強調：以史書記載來看，虞姬沒有死——至少垓下沒死，不然太史公早就記了。不過我小時候讀的兒童版歷史故事裡大部分都說她先死。連胖子老愛提的『林妹妹』也用過虞姬自盡做寫詩內容。等等，你要演新版本？才要問她死還沒死？」
「不管怎麼樣，她現在一定死了。」小花很哲學地道：「我在想的是她的心情——表演總得入戲。當然，回頭下戲總會回到你身邊的。」
在小花突然講出的這句話下，我壓住翻眼衝動。
每天甜過頭也不行，明天準備的點心還是榨檸檬汁配愛玉吧！
用卝力喝口黑咖啡嗆下味，我回到主題：「這回唱的還是只是傳統劇編新舞步，主劇的部分仍跟梅派一樣吧？確定是在垓下帳中就完結，那你要問的究竟是什麼？」
「親愛的，你該知道，這也是挺常被討論的。」
小花神定氣閒地喝他的茶：「虞姬的自刎，是心甘情願還是時勢所逼？啊，當然『漢軍已略地』我也知道，不過我有思考這回要演哪一型的虞姬。是知道可能被賜死以免被視為未來的俘虜或拖累而選死比較好；還是自己決定做為打氣及免項王後顧之憂而要死比較好？這兩種態度，消極和積極不太同。依我看，虞姬舞完就要與項羽生死訣別，若是項羽像託烏騅給別人一樣希望她活，而她自己單方面決定死，那她的隱念勸意哀愁，又不想讓哀愁出現而笑，那是種感覺；若是她知道項羽有卝意她得死以免落入人手，那她察覺出與其被殺或被卝逼，不如先死，那就是雙方都心知肚明，她會有點智慧而堅強地去死——總之，不能純當作在跳舞。」
說著，小花仍比了比他的手臂，擬動舞劍般地輕抖著；雖然沒有上妝穿服，但我恍然已見到他長髮在後輕晃的唱「成敗興亡一剎那」。
「親～愛～的～」
小花（老愛點我鼻尖）輕笑地道：「讓你看著迷很不錯，不過我正跟你請益：最喜歡學術講堂的小三爺呢？」
「別老當小爺是狗！而且我鼻子也沒很好。」
每次被小花點，我就嘀咕，但倒也認真地想了想：「我想，看她。嗯，不對，應該是他們間的互動。嗯，也不對，是你自己的決定吧？究竟虞姬跟霸王的情感累積到什麼程度，演出前評估一下。有些時候共赴黃泉很淒美所以先去鋪路，像梁祝那套；但有的時候為了替對方活也可能需要更多堅強跟深愛——畢竟在亂世，活是比較辛苦。說起來，當年我是喜歡『俏黃蓉』的，但這些年跟小曦一道複習，倒覺得她顧家的時代更了不起，又要守城又要⋯⋯不過這裡頭有牽扯到家庭因素。史書倒是陳平提項羽有妻舅⋯⋯」
我順口分析，就看到小花托著腮，認真地看著我：「小三爺真是一針見血，往往能找出深意。還是您大學旁聽很多其他系的課？」
「小爺現在是比大學時大一倍的年紀了，難道都沒長進嗎？」我回敬他，倒也好笑，想想確實是近幾年較閒，又在陪小花背劇時對他演出橋段裡有的形形色卝色的人物有興趣，網上翻翻找找，也找到不少各家說法，讀起來也有卝意思。更別說日曦跟小靈的「教育」需要。
不過，再怎麼詮釋，跟她本人，有任何關係嗎？後人的想法跟解讀，不都⋯⋯
想起小花家倉庫裡的各種古物，有些珍品，會令人佩服在那種世代如何存過戰火的，李清照都說她在渡江過程丟失很多金石字畫。
看來古墓地宮是有些保存事物的實用性。
不過，我還是希望小花如他說的：戲裡戲外，悠遊自如。他面對的人世紛擾已夠多了。
＊
仍是日出月落，但畫面漸漸昏暗。
這裡，多少年了？
＊＊＊
「親愛的，不吃早餐？」
小花提醒我的聲音，讓我看了下桌面：這幾天日曦小靈功課告一段落，出發去參加所謂「完全中小學夏令營活動」，目的除了「鍛練身心」外，還有「擴大結交朋友圈」的。看中這活動能參加的年齡從六歲到十五歲，難得他們兄弟可以一起去，我還挺高興。
少了需要照顧的娃兒幾天，是省心多。
但我最近都沒夢到⋯⋯
是那鏡面沒再映入嗎？若在通風處幾年下來，鏡子沒收好是會氧化的。或者照我推想，鏡子特殊的鑄成是跟某些腦波連動才會呈現，究竟是不是附近再無人，所以鏡子恢復到普通狀態？
我想著，咬了口小花習慣吃的那家燒餅，心說胖子傳訊日內會回來，問問他搞不好比較清楚，這人自詡是「現今惟一北派傳人」，查找故典的能力倒算有用。對了，那銅鏡是戰國，而夢中見到過的服飾像秦漢時，我二叔是秦始皇忠心（胖子私下評「太腦殘」）粉，對秦始皇所在期的歷史最熟，怎麼這些天都沒想過去問？
想到搜尋能力就連結了網路，我問小花：「你新僱的人，試用如何？」
小花在日常悠閒時都是「細嚼慢嚥」，在對我已算拿手的「禾嬸版改良豆漿」表達贊許地喝第二碗時，才道：「能力看來都不錯，畢竟是白老闆的人。其他的考核，需要再測試。不過，白老闆簽約時特別交代我『省著用』，他說這些年，他託給我的人才，消耗量高了點。」
這類用人能力還真是學問。我自思對人是不太可能精敏判斷（套話是另一事，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跟如何做事還是不太同），當年碰到一些立足點完全不同，就是無法聯手，即使和阿寧、陳皮阿四多少合作過，但走起來還是「各行其是」時多。
而能否聯手，還有價值觀取向。
憶起很多年卝前，小花就說「會合作，必是有一定程度信任」。像霍老太（為了秀秀，很多年卝前我就改口）、金萬堂⋯⋯這些人都曾經釋出部分信息，解除部分謎題，而且那往往是我們「從小家學」裡被灌輸的，所以我們會配合去做事⋯⋯顯然除了少數人有可能像《水滸傳》裡刻意被描寫的蔡京高俅，其他中間值的人還是好壞兼有，只看利益對自己有多少，還有怕死程度多少。
小哥出山，小靈也要上小學了，我想，現在如果能好好安頓，閒時研究夢境，大概就好了。雖然有焦老闆跟天書先後修復了我的身體狀況，但之後曾有的更多危險，我還真不願意再碰上。
「小三爺能想通倒好。」
小花已經開始疊碗盤：「每次說著『聽小花就好』，又說『去美國去冰島都成，總之離開這裡』，最後還不是自己找新疑團鑽？」
跟小花太密切就是原先想法近似會變成他幾乎能看出我的念頭，我有些被戳到：「這個，我沒對你這麼講過。」
「你的『鐵三角』兄弟總會聽過你討論及過程的想法。」小花淡淡地道：「而且胖子會來炫耀。」
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悶油瓶傳出去！過去多年，凡有事卝件結束，我們互相吐槽比較當時情況時（主要是我跟胖子），多少會說些當下的想法做為溝通跟反省（就像當年四川上收胖子信還要看他跟雲彩合照一樣）。而胖子只要有機會，就喜歡用這「獨特兄弟交流」跟小花擺姿態（大概有時還做「情報收費」）。
早知道這傢伙越閒越口敞，上回他要被丟去湄公河我就不說情，讓小花派人丟他去尼羅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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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引了「天書」段，就自己去複習下舊文（喂），然後，順便翻爬下有人介紹《萬山極夜》的概略，嗯，有點熟悉的方法啊～不過《似是歸期》當年寫時（默：這個因為預設「十年後」，寫得有些久）還沒有的事卝件現在越多了，思考地想要不要用一點片段（妖蛇還真讓咱想到「天師系」的《異日》裡他們已要看到的東西，也有點想發揮⋯⋯）
想想，在個人概念裡，那時間兩人早該同在才對（遠目；早些年出的《聽雷》已經讓關係延後，再下去小靈都要長大了！），所以，大概不會再融太多新劇吧！只有點點些⋯⋯
所以，繼續當歡樂放閃特典文，早點結束！XD
（附 彩 EGG： 天～ 師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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